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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酒店(1)
王振北登時滿臉通紅,他在西北一帶還算頗有名氣,令他最為忿然的卻是自己明明已佔住上風,胡志光單手也已被廢,卻被他用怪招反敗為勝。他心下知道自己武藝定然不及胡剛,秘笈是硬搶不來的,能習得絕世武學的念頭登時化為泡影。
二十年前,胡剛當時鋒芒畢露,王振北聞得他的名頭,就上門請求挑戰,結果當然是慘敗了。胡剛的武功人品和王振北的神力令兩人互生愛才之念,兩人遂結義為兄弟。胡剛當時戲言若王振北二十年把胡剛擊倒,他便把回風白馬槍相授予他,可是言者無心,聽者有意,王振北只道他真的瞧不起自己,一氣之下便離去了。二十年間,他專心致志的勤練武藝,為的就是這一天。
王振北憤然道:「罷了!罷了!」他想到自己多年的努力已成枉然,心中不禁一陣酸楚。胡剛如何不瞭解他的心意,但他素知這義弟是烈性兒,出言安慰徒令王振北更為神傷,只好道:「二十年之會,勝負已有分曉。青松,送客罷。」
那知客弟子劉青松點頭稱是。胡志光長槍撤手,抱拳道:「小弟適才只是僥倖勝過前輩。前輩這一手神力,確是驚為天人,晚輩佩服。」他說僥倖取勝倒也不是謙卑之辭,若不是王振北處處留有餘地,自己早已一命嗚呼了。這話語氣懇切,王振北心中憤慨立時消了幾分。
胡志光這番話大度豁達,既顧全了王振北的面子,又不失鐵槍門的氣度,不禁令胡剛甚為滿意。王振北道:「王某技不如人,他日再向這位小兄弟討教。請問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?」以王振北的身份,詢問胡志光這等小輩的名字已是十分客氣,胡志光道:「小姓胡,名字光,是家師的次子。」
王振北向胡剛望去,說道:「果然虎父無犬子。」頓了一頓,朗聲道:「王某願賭服輸,在下這便去了。」他向唐五揚了揚手,兩人昂首闊步的離去。王振北來得快也去得快,他為人雖狂傲不羈,於勝負二字卻看得很分明,倒也不失為一條硬漢子。
胡志光見胡志豪臉上木無表情,知他對適才一事不能忘懷,便走到他身畔,說道:「剛才我也是僥倖得勝……」話未說完,只見胡志豪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寒霜,「哼」的一聲,打斷了胡志光的話頭。胡志光見他神色不善,便道:「我先去打點一切。」他正欲離去,忽聽胡剛道:「志光,過來罷。」
胡志光走到胡剛身旁,道:「爹,找孩兒有何要事?」胡剛並不答話,忽地喝道:「眾弟子聽命!」眾人立時擱下手上的功夫,胡剛待所有人排好陣勢後,又道:「下任掌門將會由志光擔任,大家有何異議?」
這時胡志光正聳立在胡剛身旁,胡剛這話一出,練武廳上百多道眼光登時向胡志光投去。這事情來得過於突兀,加上胡志光未曾擔當過這些場面的主人翁,一時之間竟爾手足無措。
眾弟子均想:「掌門一位,除了二師兄外,確無更好的人選。」胡志豪的武藝在鐵槍門中可算是鶴立雞群,偏生他氣量狹小,缺了一派掌門應有的風範。反觀胡志光待人寬厚,談吐得體,從沒有半點師兄的架子,這一點胡志豪自然大有不如。眾人見得胡志豪連番被來敵折辱,以往對大師巳的尊敬已然消去不少。胡志光竭力抵抗王振北,不僅保住了師門絕學秘笈,更挽留了鐵槍門的顏面,眾人無不對他大生欽敬之意。經過連番變故後,在眾弟子的心目中,大師兄的地位比起二師兄似乎尚有不及了。
鐵槍門中和胡志光交好的弟子甚多,不少人便大聲喝采起來。擁護胡志豪的弟子只得寥寥數人,即使他們言反對,卻哪裡能扭轉局勢?只好沉吟不語了。
胡志光知此刻倘若再作推卻,定叫胡剛臉上不好看,他待眾人稍靜後,提高嗓子道:「我胡志光定為鐵槍門赴湯蹈火,萬死不辭,將本門發揚光大!」只聽得眾弟子震天喝價的采聲不絕於耳,胡志光心中卻明白歡呼聲的背後,是要自己肩負起千斤的重擔。
胡剛捋鬚微笑,臉上似有嘉許之意。
胡志光雙目在大廳眾人臉上一掃,赫然發現一雙充滿著怨毒和妒意的眼珠,正是胡志豪瞪視著自己。胡志光心中一震:「莫非大哥對我登上掌門一事心存忿恨?待會兒我得向他說個明白,免得他想歪到別處。」背心卻湧上一陣莫名其妙的寒意。
待眾人一哄而散後,胡志光才發現胡志豪已不見了,向他分說清楚一事只好暫時作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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